第二道舱门关闭,他迅速冲向下一个出口。
领班转身,看到那熟悉的身影,指向安全通道:“你先走!”
他猛扑向第三道舱门的控制杆,用肩膀死死顶住,咬紧牙关为同伴争取最后几秒时间。
“班长,一起走!”船员伸手想拉住他,却被他推开。
“别管我!”领班怒吼着,拉动操控杆,舱门猛地落下。
一道道隔舱门被关上,海水被隔绝在外。
发动机室已经全被淹没,泵系统也停止了工作。水压继续冲击着隔舱,钢结构在压力下微微变形,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。
海面上的余波不断翻涌,爆炸的震动带起一阵阵涟漪,船身微微倾斜,开始缓慢下沉,一只无形的手正将阿佛洛狄忒号拖向海底。
混乱、焦虑、恐慌的声音像波涛般一层层向上蔓延。
二十层的舱门紧闭,另一面,满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围在门前,拼命尝试强行推开那扇阻碍他们生路的门。
“我们完了!”一个女人声音颤抖,面色惨白。
“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!”
一名乘客举起消防斧砸向舱门,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,舱门岿然不动。
原本他们是可以在紧急情况下从内部打开的。可门上的紧急释放装置已经被那些士兵砸碎。“没用的。”蒋裕京穿过围在门前的人群,毫不留情地拉住一个试图再次砸门的人:“这门有两百公斤,你觉得能用手砸开吗?”
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联系外部,从外面把门打开。
他扫视一圈众人,声音再次沉下去,“这里谁有卫星电话?”
四周陷入死寂,乘客们神色各异,面面相觑。
蒋裕京觉得自己蠢得可笑。
他竟然期待有人能凭空变出一部卫星电话。
这些普通乘客怎么会有卫星电话?他们只需要到通信室投币便可打外线电话,谁会为了短短十几天的航程,特意花高价买一部卫星电话?
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溯,回到冯嘉姚那张带着几分谄媚的脸:“蒋总,您如果不随身带着卫星电话,我怎么联系您呢?”
是的,他有很多机会避免现在的局面。
他也可以随身携带一部卫星电话,那现在局面就不会这么被动。又或者是,如果他没有自作主张让程书懿升舱,那他们两个人现在还住在这一层的一等舱里,卫星电话就摆在2037a的玄关柜子上。
上帝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,就像一场精心布下的棋局,所有棋子都无可挽回地落入敌方的陷阱。太荒唐。太可笑了。
蒋裕京闭了闭眼,眉间紧锁的弧度更深。
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时刻,是他人生中最忌惮的局面。他讨厌这种失控,讨厌所有可能性被逐一剥夺后的无奈。他从来不允许自己沉溺于失误和懊悔,更不会让别人窥见半分狼狈。
他睁开眼,目光落在沉默的空气里。
眼下唯一该做的,是找到下一步的路,彻底扭转这场荒谬的闹剧——某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!
“要不等水漫到这一层,我们从阳台跳到海里?”有乘客提议,想要寻找其他的希望。
然而下一秒,船体传来更加剧烈的震动,地板猛地倾斜,走廊上的物品失控地滚向一侧,人群中爆发出尖叫与惊呼。
“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……”
程书懿死死抓住门框,勉强稳住身形。船体摇晃间,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,落在蒋裕京的背影上。
突然,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身回望,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碰撞,思维透过空气接触。
蒋裕京径直朝他走来。
未等他开口,那人便点了点头。
他们的默契在不言中生根发芽。早在两人眼神交织的刹那,便有了共识。
程书懿确定,他们在同一时刻想起了寻找程景源时,在监控室里看到的画面——那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从二十一层阳台翻入二十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