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过于顺利了。

顺利得让她都有些飘飘然，甚至觉得生活毫无乐趣，生命毫无价值。

可现在，她看着顶楼那一抹暖色调的灯光，却觉得心头一阵阵刺痛。

她想到了在学校后山的夜晚，想到了那漫天的烟火，想到了那种强烈的、想要留着那份美好的心情。

可是……

她什么都没有留住。

将叶蓁从火场中扒拉出来的时候，她甚至没敢拂去叶蓁脸上的黑色污秽，也没敢紧紧地抱住她，连哭都没有哭出来。

什么都来不及了。

她什么都没有了。

叶芙莉捂着脸，无声地痛哭。

她甚至开始承认，何瑛那天说的话是对的，叶蓁是因为她而死的，就算没死，也是被她毁了。

如果她不是那么自信，而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叶蓁，那么，哪怕灾难依然发生，她们也会待在一起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隔着二十五层高的距离。

为什么，要对她这么残忍？

为什么，要让她从未出错的人生，出现这么大的失误？

为什么啊！

“我要怎么办？”

“叶蓁，你要我怎么办！”

“你要我永远背负着这种痛苦，生不如死地活下去吗？”

“不，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。”

在抬起头的那一刻，叶芙莉有了一个癫狂的想法。

“我要带你走，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。你的余生，只能再见到我一个人！”

她猛地站了起来。

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
“叶蓁，我们要永远在一起，永远的，永远的……”

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爱她了

漫长的养病时间，让叶蓁逐渐变得沉默起来。

一开始是她每天拼命地跟系统找话，到后面，变成了系统主动来找她搭话。

叶蓁十分郁闷，只道：“好想吃猪肘子……”

[本萌给你空投！]

叶蓁在心里替自己翻了个白眼：“空投个蛋，一边玩儿去。”

投下来也吃不了啊。

身子不能动的啊。

[本萌给你唱个歌吧？死~了！都要爱！不！爱~到……]

“闭嘴啊，狗系统。”

真是很难相信，这么萌萌哒的系统音，能唱出这种破锣一样的效果，叶蓁都差点听尿了。

[本萌跟你打一架吧？嘿！本萌使出了一发友情破颜拳，快快接招~]

“你真够了。”

叶蓁很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，但奈何手脚都不能动。

她现在有点后悔。

一开始让系统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，帮她假装晕厥，没想到它如此较真，居然真的给她模拟出烧伤重症的养病过程来了。

这下，倒是毫无破绽了。

只是，叶蓁快要躺得发霉了。

[您可不会躺得发霉，穿白丝的护士小姐姐天天给您翻身，还时不时给您按摩四肢，擦背啥的……]

叶蓁哼了一声：“我宁愿自己擦。”

[装重症号这个馊主意，是您自己想出来的！]

叶蓁无奈：“所以我没有后悔，只是感叹啦。”

好在，这个装植物人的过程，也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。

用了整整二十天，暑假都到尾声了。

叶蓁睁开眼睛的那一刻，周围都是人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关心的表情，就连曾经跟她吵过架的一些同学，都十分关心她。

她觉得这一幕有点荒谬。

出事之后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爱她了。

她都不知道，自己的人缘这么好？

“蓁蓁，你感觉身上还有哪里痛吗？”叶夫人伸出手，想要握一握她的手，却又颤抖着停住了。

叶蓁的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，哪怕到了今天，还需要每天挂水消炎，镇痛。

太惨了。

真的太惨了。

叶夫人是个石头心肠的商人，到了这个时候，心也痛了。

“我感觉，好像不是很痛了。”叶蓁虚着声音，回答道：“妈，这段时间，照顾我这件事情，辛苦了。”

事实上，她是哪里都不痛。

如果可以的话，她甚至能下床跑几圈。

然而并不能真的那么做。

“好好养着。你看，你的同学，朋友们，都来看你了。”叶夫人往旁边让了让，给其他人留了点位置。

何瑛挤开了那些人，来到了病床边上。

一看到叶蓁这个惨状，她话还没有说，就直接哭了出来。

“小妹，你怎么……怎么能……你死了我怎么办？”

“呃，我还没死。”

叶蓁的良心开始有点痛了。

别人的真心有几分，她不知道，何瑛的真心应该是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