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撞,想从朔方军的步兵阵型中突围。然而,李国贞这次发了狠,各种细节都考虑到了。
别说步兵阵型密集还有刀盾兵挡路,就算偶尔有几个杀出重围的猛士,一身带伤的突出后,却发现早就有养精蓄锐的唐军轻骑,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他们。
这些人都是人手一支火把,蓄势待发。而且李国贞还在逃到黄河对岸的各个浮桥与渡口,安排了朔方军的锐卒守卫。
主打的,就是不留任何一个漏网之鱼!
盟誓碑前的杀戮在持续,而灵州城城头,李国贞与张齐丘看着盟誓碑前冲天的火光,脸上露出复杂而纠结的表情。
时而欣慰,时而遗憾,时而担忧,时而释然。
他们内心的想法很多,然而谁都没有下令让杀戮停下来。
“在圣人立下的盟誓碑前背信弃义,圣人一定很不高兴。”
张齐丘忍不住叹了口气,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在这种事情上,他是吃过亏的。
若是没有当年杨玉环莫明溺亡那档事,他现在早就升官了,何苦一直当营田使呢?
那位长安圣人的心眼,可不是一般的小!
只不过,在张齐丘看来,大唐不仅仅是基哥一人的,也是朝廷的,是边军的。很多时候,国家利益要高于天子的利益。大唐的荣耀气象,关系到所有人。
特别是边境上的唐人。
收拾回纥人,本来就是箭在弦上,这次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。
“圣人一定会不高兴,但这样的事情,总要有人来做。
岂能因为圣人不高兴,就割大唐的肉,去喂养这些豺狼?
喂饱了他们,再让他们来咬我们?”
李国贞摇了摇头,显然心意甚为坚决。
狄夷禽兽而已,对他们要讲什么道义?
道义是跟人讲的,这是前提!
不一会,远处的火光渐渐小了,若有若无的喊杀声,也渐渐停了下来。
李国贞与张齐丘二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。很多事情没做之前很紧张,做了以后,也就那样了。
每个人都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。
很多时候,他们带着极为主观的认知。他们认为这些事情该做,于是就做了。哪怕这些事情看起来非常疯狂,让人无法理解。
正在这时,盔甲上沾满了干涸血迹的仆固怀恩,上前对李国贞抱拳行礼道:“节帅,回纥人已经全部清理了,无一人漏网。末将前来复命。”
他那张经年累月被风吹得皮肤粗糙的面庞,显得异常坚定。年纪虽然不大,看上去却异常老成。
这次设局对付回纥人,仆固怀恩是出了大力的,可谓是前前后后打满全场。
他的牺牲不小。
毕竟,仆固族,在铁勒九姓刚刚开始反抗突厥人的时候,仆固部和很多铁勒部族一起,与如今的回纥部结盟。是属于“大回纥”的一部分。
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,才分开的,关系很亲近。某种程度上说,仆固怀恩这次交上来的“投名状”,含金量十足。
当然了,回纥与“回纥”并不是一回事,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唐军之中不少回纥骑兵,但他们又不属于回纥,不听回纥叶护的号令。
此时此刻,仆固怀恩已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,只能跟着大唐,一条路走到黑了。
“做得好!”
李国贞微微点头,对仆固怀恩的观感明显有所改变。
“节帅,回纥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,势必不可能善罢甘休的。末将建议集中兵马,击破回纥牙帐。”
仆固怀恩面色凝重请战道。
“他该来便来,我们让他们有去无回!主动出击风险太大,而且我们不占理。”
李国贞摆了摆手,显然是没把仆固怀恩的话当回事。
仆固怀恩叹了口气,没说什么。
他知道李国贞的意思,只是不甘心罢了。
李国贞估计很快就会被朝廷拿下,押送回长安,由天子处置。
所以这位朔方节度使当然不在乎回纥人怎么报复!回纥人再厉害,难道还能打到长安不成?
然而,仆固怀恩与他的部族,却没法迁徙到长安啊。回纥人要是报复,他们首当其冲,他如何不慌?
“仆固将军啊,其实我们也想安慰一下你。
可是,我们被调职,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。那封信还是你写给天子的,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。
新的朔方节度使,现在肯定已经在路上。
等他来了以后,你再与他商议军务便是。回纥人的报复来得也没那么快,肯定会等到入冬,草场枯竭的时候,再进行动员。
就算我们现在信誓旦旦给你保证,说了也不顶用啊。”
张齐丘拍了拍仆固怀恩的肩膀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