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杀害父亲的罪魁祸首。除此之外,她并没有为自己规划更多。
是啊…如果当初没有想要替父亲复仇的执念去做记者,她又会如何安排自己人生的未来走向?
从前的自己,一直在为仇恨所左右。
但现在的她,已经有了可以携手同行的伴侣。
“或许我也会按照爸爸的意愿继续坚持下去,但是他的期望,或许并不是我的梦想。”
“至于什么样的工作…只要是兴趣使然都可以。我这个人没有太伟大的志向,但我只想,无怨无悔的活一次。”
女人的话音被缓缓稀释在冰冷的空气里,雷耀扬把脚步放缓,伸手拨开她唇际被晚风拂乱的发丝。他静静凝望她微闪的眼眸,肯定她的想法:
“经受过的苦难或许是锻造独立精神的熔炉,但毋需忍受必然性,也毋需屈从于命运的挑战。”
“轰轰烈烈也好,庸庸碌碌也罢…在不断探索中成为你自己,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人生。”
听对方说出尼采式的哲言,字里行间都在冲破世俗的禁锢,就像是稳定的节拍器,能够精准把握她的心跳频率,让齐诗允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。
“你知不知……”
雷耀扬忽然停下脚步,手指指向街角一家灯火通明的乐器行橱窗。里面陈列着一架小型三角钢琴,琴盖打开,光滑的乌木映着灯光,熠熠生辉。
他侧过头,街灯的光勾勒出他带着笑意的侧脸线条,眼神里有一种罕见的、近乎顽皮的亮光,如同莫扎特笔下某个狡黠的回旋曲主题:
“刚才海顿的告别乐章,乐手们一个个离场……我当时在想,如果我们俩合奏一首四手联弹,你会不会像那个最后吹灭蜡烛的圆号手,也悄悄溜掉?”
男人模仿乐手吹灭蜡烛后踮脚离开的姿势,动作矜持却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笨拙,与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形成奇妙反差。
齐诗允被他逗得乐不可支,围巾下逸出白雾般的呵气。她紧了紧挽着他的手臂,指尖在他温暖的臂弯里轻轻点了一下:
“嗯…那要看你选什么曲子……”
“如果是巴赫的双钢琴协奏曲,我定要同你并肩坐到最后一个音符,直到琴弦停止震颤。”
“因为巴赫的赋格,是两个人携手在理性的迷宫里,探求同一个出口,谁也不能提前退场。”
她眼底,映着橱窗里钢琴的光泽,也映着他含笑的目光,是一种纯粹的、被音乐点亮的暖意。
“不管跟你弹什么,我都不会提前离场。”
“所以,你也不许。”
一语双关的话说完,雷耀扬低声笑出声,震动通过相挽的手臂传递过来。随后,他不再言语,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揣在他大衣口袋里的手。掌心相贴,温度交融。
忽然,一阵晚风拂过面庞,头顶落叶纷飞,如同彼此抛开的烦扰在消逝。
女人嫣然一笑,紧扣他手向前迈步,再次踏入维也纳炫目迷离的夜色里。